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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暖男警察卑春峰的一天(上)

发布日期:2020-01-16 阅读:1125

黄俊生

卑春峰作为十大爱民标兵上台领奖

卑春峰带领留守儿童们参观派出所荣誉室

群众为正在巡逻的卑春峰送上热茶

韩金秀老人将自己的存折交给民警卑春峰保管

最近,应警方之约,笔者跟随通州区公安局张芝山派出所副教导员卑春峰重访他工作过的地方,一路走走停停,始终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这是一次历史与现实重合的踏访之旅,这条路上,洒落着卑春峰一串串难以磨灭的记忆,记录着他从警二十多年的历历往事。坐在副驾驶座上,打量专注开车的卑春峰,暗暗思忖:这个大爷大娘眼中的沉稳小伙儿、邻家妹子眼里的温暖型男,身上究竟有什么故事呢?

【地点:通州区东社镇五甲居】

镇南头的照相馆里,老板老曹坐在矮凳上闷头抽烟,这天,老婆、儿子都出门了,老曹只能在家枯坐发呆,看天看地看行人。

忽然,屋里暗了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门口。因为背着光,一时没看出是谁,再定睛一看,老曹叫起来:“小卑?是小卑!进来,快进来。坐,快坐。”老曹急急忙忙地站起来,一颠一颠地张罗倒茶、抓瓜子,招待客人。

还未坐定,听门外一声惊喜的尖叫和喜鹊闹枝一样叽叽喳喳的喧嚣声,原来是老曹媳妇回来了,身边跟着几个姐妹,进门发现小卑,立即惊喜地围上前,拉着小卑胳膊,问长问短,拉起家常。这边家常还没唠完,又听一声叫唤:“卑警官!”老曹的儿子小曹回来了。小伙子从南京邮电大学毕业后,在西安一家大型企业干了几年,前两年回到家乡开了家公司,自己当老板。他一直把卑春峰当大哥,这份友情从二十多年前卑春峰到五甲当片儿警时一直延续到现在。

照相馆里人越聚越多,左邻右舍围过来跟卑春峰寒暄。在亲如家人的气氛中,望着老曹一家人亲切的笑脸,卑春峰感觉时光倒流,仿佛依然生活在当年。

【闪回】

当年的通州五甲派出所是个小所,只有三个人:所长、内勤、社区民警。当上警察的第二年,卑春峰从局机关巡警大队调到五甲派出所成了一名社区民警,从此开始书写他片儿警的平凡人生。那年是1997年,他刚过完22岁生日。

小卑似乎天生是当社区民警的料,率直、开朗、温和的性格使他处事果断,具有亲和力、易于接近人。上班第一天,他就接了一件棘手事儿:一件因运输而引发的纠纷。说棘手,其实事儿并不复杂,主要是镇上一名干部插手“拉硬架”而导致气氛紧张、相持不下。小卑先软中带硬制止那个干部的起哄,接着对纠纷双方的对错进行客观公正地分析,说得两人连连点头,说得围观群众眼神由怀疑转钦佩,一件让人挠头的纠纷很快得到化解。小卑从中明白公正是解决纠纷和赢得群众信任的一杆秤。

小卑爱唱歌,尤其是流行风格的爱情歌曲。每晚,五甲派出所东南角小房间里会传出悠扬的歌声,留住夜风,留住宿鸟,留住行人的脚步。这歌声,让派出所斜对面照相馆的“小开”曹昊痴迷。十四五岁的男孩,正是崇拜英雄、崇拜偶像的年纪,卑春峰的歌声像百灵鸟,在他心里筑了巢,一天听不到就心里发慌。终于在一个朗月清风的晚上,小曹来到小卑宿舍,缠着要跟卑哥哥学唱歌。于是,每天晚上的独唱变成合唱。

小曹是学校的学习尖子,门门功课名列前茅,老曹夫妇对儿子的未来充满期许、满怀信心,但看到儿子整天跟着个小片儿警后面屁颠屁颠的,怕影响了学习。夫妇俩想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于是,找到一位在镇党委工作的亲戚打听卑春峰情况。这亲戚一听“卑春峰”三个字,立马说:是小卑啊!这小青年稳重、笃实、上进,很不错,曹昊跟他后面没亏吃。老曹夫妇这才对卑春峰放了心。

自己已经被人暗地里调查了一番,卑春峰一点不知情。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优秀生,卑春峰想到另一个孩子,一个后进的孩子。他心里萌发了一个念头,想把两个孩子撮合在一起,组成“一帮一,一对红”的帮扶对子。

可是,傲气的小曹会答应与差生结对吗?

【地点:东社镇白龙庙居某公司】

再往东几十米,就是南通滨海工业园区,一家纺织公司在路边一幢不起眼的小楼房里。

公司里静悄悄,只有几位女工在仓库里包装产品。老板老吴出门了,去城区办事。快到城区,一个电话进来了:

“老吴吗?你好!我卑春峰,小卑。”

“小卑,是小卑啊!好久不见了,在哪呢?”

“我就在你公司楼下,来看看你。”

“啊呀,我到了金沙,你等等,我马上回来,别走,好好聚聚。”

“不啦,我想知道荣荣在哪里。”

“他呀,自己办了个厂。这孩子多亏了你呀,要不是你这么多年的关心,他不知道会歪到哪条路上了,谢谢你小卑,真的好感谢你!”

听着手机那边微微颤抖的声音,卑春峰有点手足无措,在赞扬面前,他总是有点不适应。

不一会儿,卑春峰手机响了,那头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哥,我是荣荣,你在我老爸楼下呀,我爸打电话告诉我了,真不好意思,我在外地呢。我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我结婚你都没空来,还叫人带来礼金。啊?我啊?我现在已经不跟我老爸办厂了,我自己在城区做点小生意,买了房,还过得下去。我一直记着哥对我说的话,人生的路靠自己走,我在部队那段时间你写给我的信,我一直藏着呢……”

手机那头还在不停说,卑春峰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脑子里出现一张黝黑还经常沾满灰尘的脸……

【闪回】

2001年的一天。“咚”,卑春峰刚调解完一场纠纷,回到办公室坐定,才想喝口水,门突然被猛烈撞开,惊得卑春峰差点丢掉杯子。

抬眼一看,是派出所东边村子的老吴与他刚上初中的儿子荣荣。爷儿俩都黑着脸,当父亲的气喘吁吁,脸因愤怒有点变形;做儿子的眼神飘移不定,脸色阴沉却又满不在乎,手背不时地擦一下鼻涕。

“从今天起,这孩子我不要了,就交到你们派出所来教育。”说毕,使劲地拧儿子腮帮,儿子脑袋一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卑春峰费了老大的劲才了解到事情原委:儿子自小顽劣,上树、下河、掏洞、打架无所不为,唯独不爱学习,孩子父亲平时忙于工作疏于教导,且脾气急躁,动辄打骂,父子俩成水火之势。今天父子俩又掐上了,暴怒的父亲把儿子拎到派出所,声称断绝父子关系,从此毫不相干。

好不容易平息了父子俩的情绪,劝走二人,卑春峰脑子里开始盘算如何做荣荣的转化工作。从此,他有意识地与荣荣做朋友,有事没事邀约荣荣到宿舍玩,一起唱歌,一起聊天谈人生。渐渐的,他发现荣荣心里渴望与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交往,但他因自卑不敢接近他们。其实,卑春峰在观察荣荣,荣荣也在观察卑春峰。荣荣对他心目中的偶像曹昊崇拜卑春峰感到好奇,他认定,既然自己的偶像对卑警官都那么服帖,那么这卑警官一定有过人之处。于是,他对卑春峰的戒备之心解除了,慢慢愿意与之交流,听得进劝了。而卑春峰说服曹昊父母,同意曹昊与荣荣做朋友,组成一对一的帮学对子。自此,荣荣逐步建立自信,在学校里笑容多了,父子关系也慢慢融洽了。

然而,事情发展并不那么顺畅。一天,荣荣找到卑春峰,磨蹭了半天才嗫嚅地说:“卑警官,我想退学,我学习实在是太费力,跟不上。”卑春峰将自己的求学经历和如何克服学习困难的过程讲给荣荣听,鼓励他树立信心。最后,卑春峰认真地对他说:“初中毕业还有一年,这一年你就是睡三更起五更,啃也要把这张毕业证书给啃回来!我相信你是个肯吃苦、有毅力的好孩子,不要给哥哥我丢面子。”

荣荣一下子激动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卑……警官,不,从今往后我不叫你卑警官,你就是我哥哥。哥,我听你的,我就是脱层皮,也要把这一年熬下来!”

转身,卑春峰找到曹昊,嘱托他认真辅导荣荣。荣荣果真没失言,埋头学习,顺利完成学业,拿到毕业证书。半年之后,荣荣戴上大红花,穿上绿军装,投身军队接受锻炼。他拉着前来送行的卑春峰的手,说:“哥,我记住你叮嘱的话,看我表现吧!”

荣荣从军的表现,记录在给卑春峰的来信里,从第一次出操的感受,第一次被表扬的喜悦,到转当志愿兵的想法……这些信,卑春峰一封封抹平,叠好,收藏。

【地点:通州区西亭镇纱场村】

由于不是交通要道,这几年,周边的村子渐渐发展起来,一个个像是田野上的都市,而纱场村还保持着原始状态,一条刚刚浇上柏油的马路穿村而过,一条清澈的河道傍村流淌,多年前建造的房屋是街道两边的主景,路北一幢两层小楼是“文革”期间建造的,当年是村里最壮观的建筑。在一间沾满灰尘的房间里,几位老人正在打南通长牌,一位大汉倚在门框上看报纸。这屋,当年是西亭派出所纱场警务室,卑春峰在里面待过三四年。

卑春峰下了车,朝屋里探了探头,看报纸的汉子愣了一下,惊喜地叫起来:“小卑!怎么是你?”

“你是老谢?一晃十多年,我还真怕没认得的人了。”

“可不是,你在警务室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走,去看看老邱,他一直惦记着你。”

说着,两人跨过马路走进斜对面一户人家。屋里一桌人也在玩南通长牌,一位中年妇女一眼就认出进来的是谁。能认不出来吗?以前,家里有事,小伙子忙上忙下,像家人一样,家里有好吃的,朝马路对面招招手,小伙子就乐滋滋地跑过来享口福。

“老邱,你快看是哪个来了,小卑来看你了!”

这才发现,她身后有张轮椅,轮椅上瘫坐着一个六十开外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中了风。看到卑春峰,男子嘴唇翕动着,眼睛放出喜悦的光。中年妇女说,小卑,他认得你呢,嘴上说不出,心里可有数啦。

卑春峰拉着老邱的手,一时百感交集。他向门外看去,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河像当年一样安静,河坎上长着青菜、大蒜之类的蔬菜,两只羊在栏圈里低头嚼草,几只鸡在树下刨食,河对岸枯黄的芦苇轻轻摆动,芦花微微颔首,一只鸭子忽然拍打着翅膀“呱呱”地踏水而行,惹得两个钓鱼人连忙收竿换场子。

望着这宁静的场景,卑春峰竟然有些迷茫,他分不清哪是眼前景,哪是当年景。他记不清出警路上被多少家拉去解决饥肠问题,饭菜不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但他特别享受餐桌上那手足一样亲切融洽的感觉。对了,那对曾经闹得不可开交的邻里和好之后关系融洽吗?此时此刻,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和悠悠往事,跨越漫长岁月,向卑春峰走来。

【闪回】

2003年4月的一天,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屋后的桃花、杏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但老易的心情一点也不明媚。右眼眉骨钻心地疼,把大好春光从心里驱赶得无影无踪。想想就为一句玩笑话,平白无故被邻居儿子一拳打折了眉骨,他心里憋屈。报警,他要报警,让法律来惩罚打人者!

走出家门,抬头看天,天阴了,梅雨季节来了。

接警的是卑春峰。案情很简单:老易被打了,打人者受罚,天经地义。卑春峰并没往复杂处想,随老易到现场了解案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老易左邻右舍三缄其口,都推说不知情。一边是老易连连喊冤,一边是谁都不愿作证,卑春峰思考着如何才能打破僵局,还原真相。

天终于下雨了,而且无休无止。卑春峰骑着摩托车,准备挨家挨户走访。雨越下越大。乡间小路泥泞湿滑,摩托车轮打滑不前,雨从雨衣缝隙往脖子里钻,有种料峭的凉意。卑春峰索性扔下摩托车,步行穿行在各个农家。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看着湿淋淋的小卑,终于有人露了口风透了底:原来大家怕多事,不愿作证。

这真是“蚊子遭扇打,全为嘴伤人”,卑春峰心里不禁暗叹一声。不过,人缘归人缘,案件归案件,卑春峰还是说服左邻右舍出来作证,对双方进行调解。起初,双方都不愿让步,调解陷入僵局,卑春峰只有一个念头:我就不信了,就是块石头我也要把你焐热。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卑春峰雨中来去,身上就没干过。石头最终被焐热了,双方作出让步和谅解,曾经握成拳头的手松开了,两双手握在了一起。

老易看着卑春峰忙活了一个多礼拜,走访了30多户人家,心里很不过意,塞给小卑400元买烟。卑春峰板着脸说:“老易,我这样做是为挣钱买烟吗?是我职责所在。看到你们握手言欢,这才是我最大的欣慰。邻居好,赛金宝,这道理你应该懂的”。

(未完待续)